堂嫂的眼泪
2017-02-07 14:06:32| 分类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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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初四，父亲去伯父家做客人，回家来长吁短叹，说我那堂嫂，新年新岁却在家里哭了一场。缘由是那天娘家姐妹来做客人，堂嫂的妹妹，儿子比姐姐家的儿子小一岁，却已经有了一双儿女，堂嫂看了十分羡慕，就托妹妹帮她儿子介绍个工作，再找个对象。因为是自家姐妹，这妹妹说话也不客套，直接回答她：难找的！你们家的男人都不干活，这孩子的对象又找了无数个，村里都传遍了！又说姐姐男人没有管好，儿子也没有管好。堂嫂心中委屈，于是大哭一场。 听了父亲的话，我心里也沉甸甸的。 其实说起来我那堂嫂，真是农村少有的善良贤惠人，也许正因为太贤淑，不够厉害，所以管不住男人，也管不好孩子。堂兄虽然出生农家小户，因为是家族中唯一的男孩，自小就是被当成大爷一样养大的。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用在他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，年轻的时候勉强去厂里上过几年班，后来就一直以打牌为业。据说堂兄的牌技极好，为人又精明，于是竟到了可以靠打牌吃饭的地步。关于堂兄的故事，我曾经写过一篇名为《堂兄》的文章，在此就不多赘言了。
侄儿读书到初中毕业就不肯再读了，堂兄夫妇一向是骄纵儿子的，就任由他辍学。后来堂嫂介绍儿子到自己姨表妹“老公”开的公司上班，给这个老板开车。关于这个姨表妹和她“老公”的故事，我也写过一篇名为《小毛》的文章，在此也不多赘言了。
不知道这段工作经历有没有在侄儿的青春期起到反面教材作用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，侄儿这几年的时间基本上属于荒废，他没有赚到钱，也没有学到什么技术。女朋友倒是换了一个又一个，狗熊掰玉米一样见一个扔一个。真正可以结婚的对象一个也没有，年纪却到了令人惊恐的27岁。在农村，27属于大龄青年，且这些年走马灯似的换对象在村里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，侄儿的婚姻一下子成了难题，这也是堂兄夫妇着急上火的问题。
后来因为种种牵丝攀藤的纠纷（详见小毛一文中买车这段）侄儿最终辞职离开了这家公司。因为没有一技之长，又吃不起苦，侄儿还是找了一份司机的工作，给某老板开车。年前，我们的小镇发生了一桩轰动性的离奇大案，一私营企业老总因为盲目投资欠下巨额债务，走投无路之下找到当地首富欲敲诈其二千万。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钱没要到，人却进去了。很不幸，侄儿就是这位私营企业老总的司机。老板锒铛入狱之后，侄儿再次失业。
堂兄请我们帮忙给侄儿找个工作，奇怪的是堂兄为侄儿规划的理想职业还是司机，因为“省力”。我说当司机算啥好职业，年轻轻的，为什么不去厂里上班学一门技术。堂兄说：厂里上班太吃力。我说：要么我问问联防队辅警阿招人？堂兄又说：联防队要上夜班，吃不消。
如当年的伯父伯母溺爱堂兄一样，堂兄有过之无不及地溺爱儿子。他自己不会抽烟，却源源不断地买烟给儿子抽，因为“男人出去在外面跑，不会吃香烟没有派头”。拿到拆迁款之后，他马上就给儿子买了一辆汽车，理由是“现在的年轻人都有汽车”。至于赌钱打牌，根本不用人教，侄儿从小在牌桌边长大，耳濡目染就学会了。堂兄曾经不无欣慰地说：这孩子真聪明，打牌打得比我好！
中年以后，我突然明白，其实一切孩子的问题，都是父母的问题。你想吃什么果，就种下什么树，想看什么花，就栽下什么苗。小树小的时候没有修剪枝丫，等到长成大树再修，已经不成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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